瑞士導盲犬學校﹣輪椅輔助犬（此文已同步發表在『我の狗』44期）

   
在『瑞士導盲犬學校系列報導』的前三篇文章，
分別介紹了導盲犬、育犬中心、寄養家庭、自閉兒輔助犬部門，
而這第四篇文章則將介紹輪椅輔助犬部門，並在下一篇，也就是完結篇介紹狗醫生部門。
 
   
『輪椅輔助犬』和『自閉兒輔助犬』都是在2012年1月正式加入這個瑞士導盲犬學校，
不同的是，前者其實已獨立發展了幾年，
而且也不是瑞士唯一在推行『輪椅輔助犬』的組織。
在合併進導盲犬學校之後的最大差別，
應該就是能挑選、訓練的狗的來源和可使用資源增加許多，
而對學校來說，民眾的捐款能更加被有效運用，因為不適合導盲犬的訓練狗在評估之後，
部份的狗仍是有機會轉行成為其它工作犬，幫助不同需求的家庭，
而不像從前就只有直接被收養，成為一般寵物犬一途。
 
      
在採訪當天，此部門的指導員Natalie Corman就說，
她接手的狗多是因為不敢走樓梯而從導盲犬計劃中被淘汰，
但這對她的輪椅使用者來說，這幾乎都不是問題，
反正他們外出時本來就是會選擇搭乘電梯呀！
 
   
到學校拍攝這部門的訓練是很有趣的事，同樣的作息，
比如說早上放風完後的第一件事﹣指導員帶著狗狗去清潔區梳毛兼簡單身體檢查。
Natalie是在辦公室裹就先坐上輪椅、拉開隔門、帶著狗狗經過學校長廊去梳毛。
在這過程中，狗狗必須要很穩定、不暴衝地走在輪椅一側，
不管長廊旁的那一間間辦公室裹是有狗還是貓，都不會突然衝上前去打招呼。
 
 
到了清潔區，其它的指導員是站著幫狗梳毛，Natalie則仍坐在輪椅上進行所有的動作，
所以狗狗也必須學會一些和導盲犬訓練不同的動作，
比如說用兩隻前腳站上人的大腿，或是依指令自己換邊，以方便主人能幫他梳毛或清潔。
 
 
同樣地，回到辦公室之後開始的訓練課程，第一課就是聽指令站上主人的大腿，
這樣對雙手比較無法運用自如的主人來說，也可以很方便地幫狗狗穿脫工作背心。
 
  
除此之外，Natalie也示範了許多以響板訓練，來教會輪椅輔助犬應該具備的各種技能，
 

比如說狗狗會拉扯綁在抽屜上的繩子，以幫主人開啟抽屜，
並也用鼻子以頂加推的方式，將抽屜關好。
 
   
也可以在找到電話後叼著去給主人、
或是從桌上叼水瓶、物品給主人、從地上撿起掉落物，放在主人的大腿上或手上。
 
 
另外還有很重要的訓練：幫主人開門及關門，
尤其是對於那些使用設計較長的電動輪椅或是雙手較不靈活的人來說，
這都是每天要面臨好幾次的挑戰。
其它在室內的訓練內容，則還有開關電燈、叼衣服進或出洗衣機、
叼住主人的褲管以協助上下床、幫忙主人脫下衣物…等。
或是依各個案的不同，而進行不同的訓練。
 
  
隨後我們一起搭乘了訓練車超級市場，在指導員幫狗狗穿上工作背心之後，
我們就開始進行超市的社會化訓練，包括狗狗在鮮食區時並不會想去嗅聞架上食物，
也不會撲向地上掉落的食物，也能獨自在原地靜趴著幾分鐘。
 
   
Natalie笑著說，因為要模擬實際狀況，經常是需要狗狗從地上叼起東西，
若是像叼起牽繩、錢包這種物體就還好，但若是要叼起商品，
這一定會造成商家和其它顧客的困擾和不舒服，所以她每次訓練時就會順便購物，
讓狗狗用她之後會買下的商品做為練習物。
 
   
結帳時狗狗很有耐心地跟著大家一起排隊，輪到他們的時候，收銀員笑著問狗的名字，
然後突然說：“我知道妳不是真的行動不便，只是來訓練狗的唷！“。
 
   
突然間，我意識到從進門到現在，並沒有看到任何超市員工急忙奔來“了解狀況”，
我們也沒有接受到任何顧客不滿的異樣眼光！
 
 
一隻工作犬出現在公共場所，就像有個朋友陪著需要幫助的人，
一起進行日常生活中的大小事。這一切是那麼地自然、自在，
這個社會的確多了許多對彼此的尊重及認知。
 
       
每次觀看工作犬的訓練過程，都覺得它們因未來主人需協助的地方不同，
而有不同的訓練方向和設計，除了心中對訓練師和狗的專業多了一份尊敬，
更是以有趣的心態看著訓練過程。
 
 
但真正衝擊最大，感動無比的時刻，
則是親眼看到狗狗在正式工作之後，是如何實際幫助到人類，
不止讓新主人在行動上能更加獨立，在內心也因此變得更有自信、開朗，
也自然和社會多了許多接觸的意願和機會。
 
  
某個午後，Natalie邀我一起去進行使用者的定期追踨輔導，
地點是一棟專門設計給輪椅使用者居住的機構中心，
裹頭除了許多無障礙設計之外，也有專人可提供個別的協助。
 
 
在去程的車上，Natalie有跟我說這個使用者蠻沒自信和害羞的，
直說她一句英文都不會講，對於我的採訪也有些焦慮和不安
（儘管之前我和Natalie都多次說明，她可以拒絕採訪的，
而她再三考慮之後，還是答應了），
 
 
我其實也有心裹準備，這趟採訪我可能隨時都得喊停不再拍攝，
因為我不想強迫她，更不想帶給她之後幾天的難過。
但從進門之後，除了一開始那很禮貌但也很有距離的介紹，
幾秒鐘之後就因為她那隻毛被梳得很漂亮，照料地很好的黃金獵犬，
在我們之間穿來穿去，兼輪流跟大家討摸摸，
而打破了那無形但反而更難卸下的城牆。
 
 
尤其是我一踏進這一房一廳的套房，我就笑開了，
因為在客廳最明顯的就是一張躺有大型布娃娃的狗床，
旁邊還有一個堆滿更多布娃娃的玩具箱。
而狗狗在門口很高興地迎接我們，等我們坐下來喝咖啡聊行程安排時，
他就又踱回床上，做他最愛的休閒活動之一，就是含著布娃娃趴在床上，
而且可以很久很久都不會動…
 
 
於是我又笑開了，因為頓時他就好像化身成了一個超大型布娃娃，
那種會讓你會很想很想跟他抱在一起，把頭埋進他的毛海裹，
然後心裡覺得很平靜、很安心的那種…。
 
 
一陣子之後，我讓指導員和使用者討論最近的狀況，我則趴在地上幫狗拍照。
黃金獵犬就是這樣，天生的演員！隨時都知道如何在鏡頭前擺出各種完美的表情姿態，
一看到我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拍完幾張含布娃娃的超萌照之後，
立刻自動移駕到木地板上，四腳朝天地讓我拍攝截然不同風格的傻里傻氣照片，
 
 
這惹得我們三個女生一直狂笑，而且還讓他那害羞的麻麻，
突然很頑皮地拿起相機拍下了我海象趴的拍狗醜態。
 

然後她開始努力翻出記得的英文試著和我聊天，
我也用力擠出僅有的一點點德文加肢體語言來回應。
就這樣，在雞同鴨講還不時爆出大笑聲中，我們結束了愉快的下午茶，
準備出門去附近的藥房領取主人需要的治療和止痛藥物。
 
 
原來一臉搞笑的黃金獵犬在聽到主人下達去打開門的指令之後，
從四腳朝天討摸摸的姿勢立刻彈起，然後很優雅地直立起身，
用前腳把房門打開，並且像是每天例行要刷牙洗臉一樣，
自己爬上了外頭走廊的木箱子上，
很乖巧柔順地等候主人把他整理地更是乾淨漂亮。
 
 
完成之後，主人滿眼疼愛地親了狗狗的臉，再幫他套上了工作背心
（因為高度很恰當的關係，我看到主人又忍不住親了好多下）。
 
 
在大樓的出口處，主人先放開了手上的牽繩，讓狗狗先行去用腳掌打開了第一道大門，
然後狗狗又用鼻子頂了頂牆上的按鈕，第二道玻璃大門順利開啟。
在這整個過程中， 狗狗並沒有因為一出到戶外，或是因為主人沒握著他的牽繩，
就突然拔腿自己去放風了，反而他一直是很平靜、穩定地看著主人將輪椅駛出到戶外。
 
 
主人下達了拾起牽繩給她的指令。
儘管這位使用者是有自己伸手握起狗狗頸上的牽繩的能力，
但通常指導員還是會希望他們能持續練習一些技能，
畢竟一方面這可以維持訓練的成效（有些使用者的健康會持續惡化，
可能在某個時間就會開始需要狗狗有這些能力），
 
 
另一方面則是這些訓練動作就像教狗小把戲一樣，
主人可藉此和狗狗互動、有機會給牠正面回饋，
狗狗也會因此覺得生活中有不少的樂趣，做對還可以得到獎勵是件很愉快的事。
 
 
如同去拿藥一樣，那藥房是座落在某個百年建築內一樓，
入口只有一個狹小的樓梯，連殘障坡道都沒空間可建的大馬路旁。
裹頭的員工其實都熟識他們，也願意出來協助，但就像我們那天抵達的狀況，
3位員工都各自在裹頭服務不同的顧客，我心裡在想：
這下大概要在外等很久才會有人留意到大門外的狀況吧！
 
 
其實不然，主人低頭從包包裹拿出了處方簽，下了指令之後，
狗狗就張嘴含住了紙條，然後自己走進了藥房，交給藥房員工
（實在是太有趣了，我忍不住例外地要求他們再做一次呀）！
 
 
員工拿了一個袋子裝了藥品，其實也沒下指令，但狗就是溫柔地張開了嘴，
把袋子含住，自己走下樓梯把藥送到了主人手中，任務就這樣順利達成！
 
 
哇！！！在學校的訓練中心，看到狗練習叼指定物品時只覺得他們好可愛，
但當場看到他們是如何在生活中，展現之前幾個月的訓練成果，
實際運用在幫助主人解決困境的時候，
那真的只差沒脫口叫他們是毛絨絨的小天使了呀！
 
 
在回家的路上，我看著指導員和主人與狗並肩地在人行道上行進
並聊著大小事，那種感覺就好像只是一對好朋友帶著小孩，
輕鬆歡笑地在路上散步，指導員和主人並不是公司和客戶的關係，
主人和狗狗也不是操作者和一個工具的關係。
 
 
在他們不時的眼神交流中，你可以感受到的是對彼此打從心眼裹的關心、疼愛
和尊重。 在回程的車上，Natalie沈默了一陣子之後，
突然跟我說，因緣際會的關係主人其實和漂亮黃金的同胎兄弟主人
一直都有聯絡和見面遛狗，但就在幾個星期之前，她得知同胎兄弟已經因癌症過世了，
她哭著打了電話給Natalie，說她好害怕她的狗會不會因此也很快離開呢？
Natalie有點尷尬地說，她立即回覆幾個可以進行的方向之後，
她也開始在電話中哭了起來…。
 
 
這不禁讓我想起，一直以來我所聽到各種反對工作犬計劃的論調，
比如說把狗當成一個工具，滿足人類的需求是殘忍的、狗狗要24小時工作好可憐，
亦或是工作犬被強迫要忍住天性，不能自由地去打招呼、
撿食地上的食物、嗅聞牆角等不公平的對待方式。
 
 
但是，當我親眼看到一隻工作犬是如何被學校、指導員、主人…等眾人同時善待、
疼愛和保護著，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狗狗雙眼中對主人和指導員的愛意和在乎，
這是任何愛狗、整天和狗膩在一起，而變得越來越有狗個性的人都知道，
那是一種絕對無法偽裝，也無法騙人的情感流露。
 
 
狗快不快樂？愛不愛主人？由他自己表達才是最真實和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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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導盲犬學校系列】報導：
 
一・導盲犬學校介紹與導盲犬部門
 
二・育犬中心與寄養家庭部門
 
三・自閉兒輔助犬部門
 
四・輪椅輔助犬部門
 
五・狗醫生部門